电视剧《天下粮仓》里有一句台词:吃了咸菜炖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当然,这只是一句调侃,咸菜炖豆腐肯定不如当年皇帝的山珍海味好吃,但也道出了老百姓对咸菜炖豆腐的喜爱。
年少时的我,并不知道古代皇帝们平时都吃些啥,但是我对家乡菜咸菜炖豆腐却是特别偏爱的。只要有咸菜炖豆腐,鸡鱼肉蛋都是不入眼的。无论是当小菜就饭,或是当大菜上桌,我都是吃得最多。
咸菜炖豆腐,在乡下,其实是一道艰苦菜,是在那艰苦岁月里,老百姓为适应艰苦生活而创出来的一道菜。儿时的咸菜炖豆腐的菜,就是家里的大白菜,收获季节,吃不完,还易坏,不好贮存,怎么办,洗干净沥干水撒上盐腌起来,能吃一冬一春,春天时再吃不完,再捞出来晒干贮存,一直能吃到新菜下市都不坏。
腌出来的菜自然咸齁得入不了口,放在水里泡,盐分又跑了,可惜。于是,会过日子的农民就简单泡一下,加入豆腐炖,这盐分有一部分就涌入到豆腐里去了,降低了咸菜的咸度,不用再外加盐,有滋有味,是早晚喝稀饭的好搭档、最佳小菜。
咸菜炖豆腐,食材简单,烹饪方法也简单,正是因为其加工步骤少,才最大限度保持这两种食材的真味。在乡下,做咸菜炖豆腐,食材就是咸菜和豆腐,外加一根葱。豆腐当然是卤点的老豆腐最好,因为我们那时的豆腐都是卤点,也没别的选择。咸菜洗好后切成一厘米长的小段,锅里放点油,加入葱花炝一下,然后倒入菜,煸炒一下,再将豆腐用菜刀简单打碎直接下锅,加水炖。想吃脆一点的,时间短些,咸菜不要全烂,当然,咸菜也不容易烂,炖是要花点时间的。
咸菜炖豆腐味美,是因为菜在腌制发酵过程去掉了菜的青涩味,和豆腐一块炖,又恰到好处地中和掉豆腐中的豆腥味,咸菜中的盐分转移出来,渗入豆腐中,豆腐进了盐,又被炖得泡泡松松的,豆腐咸淡可口,入口即化,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尤其是寒夜漫长,三五碗稀饭和半碟咸菜炖豆腐温暖慰藉着我的身心,让我一夜不觉饿。
在我离开农村进城工作初期,工资低,城市消费高,一根葱都要买,生活紧张。每年入冬时节,母亲都要多腌制一缸咸菜,还专门买了一只小缸送到城里,方便我从家里带咸菜进城贮存。小家庭餐桌上顿顿少不了一盘咸菜炖豆腐小菜,生活虽然简单,但有滋有味。
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以母亲咸菜炖豆腐工艺为底,添加了新内容,让咸菜炖豆腐锦上添花。菜选用雪里蕻(雪菜);除了炖豆腐,还炖毛豆粒,炖蚕豆米,又加了猪油渣;想吃点辣,可以加入干辣椒和蒜末煸香;铁锅炖改为砂锅慢炖,美食出锅,香气四溢,能弥漫至整个楼道。
每每晚餐桌上添上这一盘咸菜炖豆腐,我必不提减肥,放开肚皮,好好品尝这道人生伴侣——白粥配咸菜炖豆腐。(仲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