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辣汤

时下不少清江浦的中老年人,会在午后某个时光,怀揣闲适的心情去喝碗辣汤,这也应该算是一种休闲方式吧。

喝碗辣汤,不是因为充饥,不是因为解渴,更不是因为炫富摆阔。一个人,找一个正宗信得过的铺子,寻一个位子,坐下来慢慢悠悠地喝一碗辣汤,可以和相识的不相识的点点头,互相送个笑脸,闲扯几句;也可以闷着头,慢慢吸溜着碗里的汤,静静地欣赏着身边的人情世态,缓缓地放逐着自己的思绪。

喝辣汤的碗不用大,就是咱清江浦老百姓最常见的蓝边碗。食量大的人,一碗喝下去就跟没喝似的。虽然喝与没喝似乎一样,但是有这么个过程和没有这个过程是不一样的,那种从口腔到五脏六腑的舒坦,不是别的什么可以替代的。食量小的人,喝下一碗辣汤也不会觉得撑得慌,有一种“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若远若近,似远还近”的妙趣。

下午喝碗辣汤,晚上回到家,吃点晚饭可以,不吃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现在的人都讲究保养身体,下午喝碗辣汤,既不使自己处于饱腹入眠增加肠胃负担的状态,也不会使自己处于饥肠辘辘彻夜难眠的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现在一些新潮的铺子,似乎不能体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用大海碗盛辣汤,不仅破坏了喝碗辣汤时那种入云遇仙的妙境,还有一种牛饮的粗俗感。估计这些经营者,眼睛只盯着大碗可以多收两三块钱,根本无法领会喝辣汤的美感与意境。令人败兴的是有些老铺子,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来一句“要大碗还是小碗”?

烧饼油条外加辣汤,很长时期都是清江浦市民早餐的“三大件”。如今辣汤不仅依旧承担着早餐主角的身份,还悄悄地客串起休闲的角色,不得不说,这是物质生活的进步,也是精神生活的进步。

如果追寻起辣汤的来历,清江浦人还有一段骄傲的说辞。在清江浦市民的口语中,最早出现“辣汤”一词应该是清朝末年。清江浦的辣汤脱胎于早年山东的胡辣汤。当年山东人为了躲避战乱,落户清江浦,也带来了家乡的胡辣汤手艺。但是原版的胡辣汤开始并不受清江浦人青睐,其原因一是口味不适应清江浦人的饮食习惯,二是原材料在清江浦供应也不顺畅。

好在移民到清江浦的这些山东人没有放弃,而是锐意进取、不断改进。首先从口味上摒弃了胡辣汤浓重的香料和加入清汤酱油煮沸的方法,改为盛碗以后添加佐料,尤其是在刀工上进行了改进,海带丝、百叶丝都是细如牛毛,面筋薄如蝉翼,一改北方的粗放,蜕变为南方的精细。由此,辣汤逐渐适应了清江浦人的口味,不仅俘获了清江浦人的味蕾,还占据了清江浦早餐市场的半壁江山。

如今虽然时代在变迁,但喝辣汤的习惯不仅依然在清江浦不同年龄层次的市民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其内涵还在不断扩充,比如从当年单纯的果腹演变成休闲,便是一例。稍微留心一下市民生活的状况,便会发现,喝辣汤还有增进百姓之间的情感、延续淳朴的交际方式的功能。当然,这仅仅局限于大嫂大妈之间。逛街逛累了,找个辣汤铺子,一个人提议请客,每人喝碗辣汤,佐不佐以油条包子随便。花钱不多,互相之间既不存在经济负担,也不存在人情负担,但滋润了相互之间的情感是毋庸置疑的。

或一个人,或一群人,随随便便地喝碗辣汤,是放松心情?是享受生活?是对现实生活的自在自足的体验?还是老百姓相互之间看似随意却相互欣赏的表现?都说不定,抑或都有。至于将来还会不会生发出其他功效,也很难说。(钱万平)

融媒体编辑 袁玥

责任编辑 曹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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